2008年5月,重庆邮政为汶川大地震灾区运送救灾物资,易永德请缨出征。
火车快速驶近,乘警马魁照旧将头探出窗外。
紧接着一声“嘿”,他顺手将一份礼物从车窗扔了出去。
此刻,铁轨旁站着的正是等待已久的放羊娃“傻二”,在简单的“谢谢”和“妥妥的”两句话中,两人再次默契地完成了一次礼物交接。
这是今年热播的连续剧《南来北往》中一个动人的场景。
“妥妥的”背后是暖流涌动,是铁路乘警几十年南来北往中对人民群众的一份温情所在。
服务着亿万人民的中国邮政亦是如此。重庆邮区中心邮件运输中心驾驶员易永德在邮路上南来北往30年,从青丝到白发,将热爱挥洒在滚滚车轮上,见证了人民生活日新月异的变化,也亲历了邮政行业改革创新的蓬勃发展。
向南
提起黄河牌邮车,不知道如今还有几个人有印象。我开的第一辆邮车就是它。那是20世纪90年代,当时重庆邮区中心处理场地设在江北鲤鱼池那边,我的邮车驾驶生涯也是打那儿开始的。
1993年5月,重庆早早入夏。刚从部队转业的我提着两袋行李进入邮局,成了一名干线邮路的邮车驾驶员。因为之前给部队首长开过车,也开大客车送过军人家属,算是积累了些驾驶经验,甭管大车还是小车,对我而言都不难。
跑干线,其实就是跑省际长途,一去一回得好几天。当时,我们跑干线的驾驶员总共有20多人,一人一辆车。考虑到我是新人,单位让我负责的第一条邮路是重庆—宜昌,国道318是主道,基本是柏油马路,开起来比走山地省力不少。
经过一段时间磨合后,我接到了往返柳州的任务。不过,往柳州开车可比往宜昌方向难了不少,一路上都是大山,加上当时道路基建不如现在,偶尔遇上塌方或者车流量大时,7天一个来回的固定班期就会存在很大变数。
位于贵州省桐梓县凉风垭的七十二道拐,是全国有名的“魔鬼路段”,也是国道210线在贵州境内最险峻的一段。记得1997年冬天,我拉着满满一大车邮件从重庆出发,行驶至七十二道拐盘山公路时,遇到道路塌方,前方车辆排起了近两公里的长龙,几个工人拿着铁铲清理路障。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——堵车。
在陌生的地方久待,对于当兵10多年的我并不是什么稀罕事,唯独让我担心的就是邮车和邮件的安全。那个年代,开过邮车的驾驶员应该都有这样的体会:即便是晚上能够住旅店休息,也要将邮车尾部抵靠墙根,防止车门被打开。所以趁着天未黑,我赶紧检查了一遍车门,同时就近找到几块大石头,垫在后车轮下,防止溜车。
山里的冬天,比平地冷很多。白天还好,我就窝在驾驶室里拿出几本介绍驾驶技能的书看看,算是打发时间。可一眨眼工夫,太阳就躲到林子深处去了。晚上,我不敢睡,也不能睡。没有人换班,我只能裹上件厚夹袄,采取“假寐”的方式,“睁一只眼、闭一只眼”守护着邮车。那时候心里就想,这难熬的夜怎么还不过去……
要说最惊险的,还是那次遇到的拦路抢劫。几名壮汉气势汹汹地朝邮车走来。见来者不善,我赶紧关好邮车门窗,拿起后座上的一根铁棍,想着自己有一身好“武艺”,肯定没问题。当几人走近,看到车身上的邮政标识后,直接来了句:“是邮车啊,你赶紧开走!”我松了一口气。直到这时,我才发现铁棍和手心上都沾满了汗水。
向北
大约在2000年,我开始翻越秦岭北上郑州。
从南到北,邮路在变化,最先要适应的是南北气候的差异。一个明显的感受是,北方的冬天更冷,越往北走,湿冷变干冷,我的嘴唇和两手时常被冻得皴裂。有时候拉着邮件抵达郑州时,气温骤降至零下七八摄氏度,手脚冻得有些麻木,几乎不听使唤。
那时候,皮带机、分拣机等设备用得不多,邮车抵达卸车垛口,往往是十几个人一拥而上,站成一排,开始人工接卸邮件。转运人员干活动作麻利,配合默契,那火热的场景让我记忆犹新。
这个时期,随着邮件量的增加,已经由之前一人一车变为两个人两台车。一人在前,一人在后,保持适当的车距,有事也相互有个照应。当时跟我分在一组的是大我10多岁的温跃书,他的车技以及应急处理能力颇为娴熟,令人信服。
每次我俩一起出发,他总是选择走在前面,尤其是雨雪天道路湿滑难走时,他就像一个老大哥冲在前方探路,并反复叮嘱我:“小易,把雾灯打开,慢慢开!”有老大哥开路,我也有了英国威廉希尔体育公司_WilliamHill-中文官网的安全感。
修车不是每个人都会的技能,我会一些,但在温大哥面前,那点本事就显得不够用了。有时空气进入油路,或者管子磨破了,抑或离合器打滑,他总能想到解决的办法,并指导我、帮助我。我当时就想,有温大哥这样像老师一样的同事真是职业生涯中一件无比幸福的事!
在路上
就这样,一直到2014年,我开始向东往南京、杭州方向行进。
这期间,我们干线邮车也从单人驾驶变成双人驾驶,邮车更是升级为最新一代“汕德卡”。驾驶室宽敞又舒适,设有卧铺,累了困了,两个人可以轮换休息。
这些年来,随着电商行业的兴起,人们对快递的时限要求越来越高,邮政的作业模式也相应进行了调整,白天揽件、晚上转运是最基本的操作。我们也适应新流程、新作息,日夜兼程,驰而不息,只为满足人们的用邮需求。
细数我这30年,向南,去过柳州、贵阳;向北,到过郑州;向东,去过南京、杭州。从事干线邮路运输的这1万多个日子里,奔波于天南海北,说不辛苦是假的,但我无怨无悔。
时间一晃而过,许多记忆都变得模糊,但在邮路上南来北往的很多画面仍然让我眼眶湿润。当我拉着一车邮件风尘仆仆地奔赴目的地时,认识或不认识的同事总会贴心地说一句:“远道而来的师傅,您辛苦了!剩下的放心交给我们!”是他们用接力忙碌为我换来一场安稳的小憩。当深夜堵车在深山里,以为只能靠几口面包果腹时,却惊喜地收到当地百姓爬坡上坎送来的洋芋饭。这些暖心时刻,我永生难忘。
2023年11月,是我最后一次跑干线邮路。当邮车从杭州西湖旁经过时,寒风呼呼地刮着,我心里竟涌起浓浓的不舍。时间过得好快啊,快得还没有好好感受它。我突然明白了,原来这最美的风景,就在邮路上!